◎吳慈恩（牧師、長榮大學神學院副教授）
作為一位領受神聖呼召的牧者，應該要有什麼樣的表現，才算上帝喜悅、合格的牧者呢？教牧工作的目的，是為了使人在靈性與道德上擁有完整的成長；因此，德國神學家潘霍華（Dietrich Bonhoeffer，1906～1945年）在《牧養是場冒險：靈性關顧12講》（Seelsorge）中提及：「靈性關顧者本身也必須要被靈性關顧。」
牧者也有靈性危機？
根據英國威爾斯大學（University of Wales）的牧職研究中心2000年針對英國牧者所做的研究顯示，許多牧者出現「耗盡」（Burnout）的問題，但牧養羊群的牧者本身無法面對和自處，甚至因此而自我咎責，這樣的狀況使大多數的牧者感到悲傷與崩潰。
美國聯合衛理公會（UMC）教牧關顧大師祈連堡（Howard Clinebell，1922～2005年）牧師在《牧養與輔導：牧養治療和助人成長之門》（Basic Types of Pastoral Care & Counseling: Resources for the Ministry of Healing and Growth）一書提到，他曾輔導過無數耗竭的牧者，這些牧者在全職事奉上失去熱情、興奮和動力。他們在長期負荷工作上，忽略自我的關顧，並且明顯不快樂和無樂趣。因此「身為傳道人，當面對信心軟弱、疲憊或屬靈乾涸時，如何重新找到力量和方向？」成為重要的議題。
是什麼讓牧者耗竭？
在聖經中，不乏有上主呼召的僕人，表達其心聲的描述。詩篇90篇，摩西的禱告提到其度盡的年歲，好像一聲嘆息，詩中道盡人生勞苦愁煩的困境。耶利米被呼召去傳遞上主的信息，面對不信的人群和當時以色列的墮落狀況，他感到極大的沮喪和孤獨。
筆者曾針對141位牧者同工進行前導性的訪談，其中有關「信徒們最期待得到牧者協助的議題」中，幾乎每項都有近四成或超過四成的信徒表示需要牧者的協助，相關數據可參見表一。相信信徒遭逢的難題必帶給牧者高度的牧養壓力，特別是在神學院造就時期缺乏這些牧養難題裝備的牧者。
【表一】
| 分類 | 百分比 (%) |
|---|---|
| 家庭衝突 | 62 |
| 親子關係 | 57 |
| 醫療病痛 | 55 |
| 靈命枯竭 | 47 |
| 精神疾病 | 43 |
| 情緒管理 | 40 |
| 人際關係 | 39 |
| 經濟壓力 | 39 |
而有關「牧者在牧養上遭遇困擾的難題」，其內容如表二，推估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牧者長期處在牧養事奉的壓力中，亟待幫助。
【表二】
| 挑戰 | 百分比 (%) |
|---|---|
| 缺乏同工 | 52 |
| 缺少休間 | 36 |
| 心理精神壓力 | 33 |
| 與長執的關係 | 33 |
| 教牧諮商技巧不足 | 30 |
| 團隊服事牧者感受同工無法合作 | 29 |
| 信徒非理性要求 | 25 |
美國舊金山神學院教牧學博士李定印牧師在2010年6月的期刊《玉山神學院學報》上發表的〈牧者的悲傷——耗竭與衝突〉中提及，大部分的牧者將在「時間上」、「知識上」、「精神上」耗盡牧者的能量。並且，他引用美國榮格分析師、聖公會牧師約翰‧山弗得（John A. Sanford，1929～2005年）針對牧職所提出的困難，歸納出下列「耗盡」的問題如下：
1.牧職的工作從未有結束的時候；
2.牧者不能說出他的服事沒有成果；
3.牧者的工作一直是重複的；
4.牧者永遠都是處理人們的期待；
5.牧者必須年復一年為相同的人服事；
6.因為要滿足人們的期待和需要工作，牧者的精力大量流失；
7.大部分的人來找牧者，是因為受到打擊；
8.牧者花了大部分的時間在執行牧者的性格；
9.牧者可能變成被「失敗」所耗損。
研究指出牧者的重擔
近年來，多項研究揭示了牧者所面對的挑戰和壓力不僅來自於他們在教會中的日常職責，還包括了來自社會、家庭甚至個人層面的各種考驗。以下列舉四個研究成果。
1.加州教會領導力發展謝弗協會（Schaeffer Institute）2014年的研究指出，約四分之三的牧師常因壓力考慮放棄聖職，其中約40%的人僅維持五年的牧師生涯，就不想再當牧師了。
2.《基督郵報》在2014年發布基督教智囊團（Christian think tank）所進行的一項研究表明，牧師事工的壓力和疲憊感使70%的牧師時常有離職的想法。
3.在2013年，隸屬杜克神學院（Duke Divinity School）的神職人員健康機構（Clergy Health Initiative）採訪了1726名UMC的牧師，相比其他職業，神職人員患憂鬱症和焦慮症的風險更大，這主要是因為他們所面臨的壓力巨大。神職人員群體的憂鬱症發生率為8.7%，個別達到11.1%，遠遠超出國家標準的5.5%。這項研究還表明，神職人員得焦慮症的可能性為13.5%，有超過7%的神職人員同時患有憂鬱症和焦慮症。以上研究使得神職人員健康機構的主任瑞伊‧珍‧普洛斯寇德－貝爾（Rae Jean Proeschold-Bell）在調查報告中提到：「公共健康專家要求牧師們將自己的健康狀況告知他們的會眾，並積極面對。」、「這些發現告訴我們，得改變努力的方向，牧師們該好好想想如何顧及自己的精神狀態。」
４.美南浸信會（SBC）生命之道基督教資源機構（LifeWay Christian Resources）主席兼CEO湯姆‧雷納（Thom Rainer）在2017年9月15日揭露牧師隱密的痛苦，主要症狀就是灰心喪志和孤獨感。其研究顯示，55%的牧師正感到灰心與孤獨，經歷過深深的沮喪。他也指出牧師的七大最深痛處，他從各式各樣的社交媒體、郵件和電話中，採訪了近200名牧者後得出了結論。這些痛處包括：批判和爭執、家庭問題、壓力、抑鬱、不堪重負、性生活問題、還有財務問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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