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文世界】阿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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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文◎澎錦

我自細漢都叫阮老父阿叔,阮小弟小妹自然mā是綴我叫阿叔,阮厝邊有兩个兄弟,大兄有五个囡仔,小弟有六个囡仔,攏總十一个囡仔,攏叫這个大兄阿伯,叫這个小弟阿叔,無人叫阿爸。等我較大漢才問阿母這个問題,阿母講我出世就足厚事路,算命仙仔共阿母講,我佮老爸無緣,毋通叫阿爸,會使叫阿伯、阿叔,按呢chiah會避開這个厄運。佇彼个教育猶未普遍ê年代,因為迷信都攏安呢叫,等阮小弟欲結婚ê時陣,阮阿母叫阮小弟娶某後改喙叫阿爸,後生新婦仝款叫阿爸。

有一工佮小妹約欲轉去後頭厝,我共小妹講:「咱這擺轉去莫閣叫阿叔(擠),咱改叫阿爸(巴)。」小妹應好。彼工伊先到厝,看著我,伊一直笑:「我『巴』袂落去,mā是閣用『擠』ê,換你共『巴』。」我原本以為我有法度改喙,毋過佇老父ê面前,足奇怪就是叫袂出「爸」,喙開mā是叫「阿叔」,改喙足難,我無想欲改喙矣,老父知影通應就好。

老父是人ê屘囝,9歲就無阿爹,18歲無阿娘,21歲予人招,了後才去做兵。伊 ê 丈人就是阮阿公,對伊毋是足滿意,我捌代誌以後看過伊受ê委屈,伊攏忍落來,對丈人態度是真尊重,伊家己無父無母,伊認為丈人就若老父。

退伍了後伊做工、做小生理、飼鴨,後來做長工,學會曉種白木耳,朋友出本錢,伊出力,做伙種白木耳,逐冬8月到隔冬2月,倩十幾个工人搭菇寮,入檨仔柴,鑽空,下種了後,開始期待木耳早開。到木耳發出來,收成、整理、清洗到烘焦、包裝,無閒半冬才有木耳通賣。這半冬做一个辛苦ê頭家,紲落來半冬去予人倩做板模工人,無一時閒ê,辛苦晟養四个囡仔大漢。這一路行來,伊足感謝阮老母ê相伨,阮父母感情足好,毋捌看𪜶冤家,阮老母講,厝內散赤,做月內,無啥好物通補,毋過月內彼月日,阮老父無予伊沐水,煮飯、洗衫攏做好好,是阿母心目中ê好翁婿。父母鬥陣流汗撐起阮這个家的過程,是我永遠ê記持,對𪜶足感恩ê。

阮老父干焦有一个興趣就是啉燒酒,伊酒矸仔提起來,講:「有趁無趁mā著啉淡薄。」少年時啉米酒,經濟沓沓改善,換啉蔘茸酒,年歲較大有痛風改啉高粱酒,到今逐工啉一甌高粱酒,伊講這是上享受ê代誌。

年歲有矣,有當時共我講伊體力佮進前差真濟,耳空足重,我喙拄倚伊ê耳空邊大聲問:「阿叔你甘知影你chit-má幾歲?」伊著笑笑講:「我袂記得我幾歲矣,干焦會記得我是22年次ê。」聽伊按呢講,我感覺足安慰,有影,快快樂樂過日子,管待伊幾歲。

不管叫阿爸,抑是阿叔,伊攏mā是阮上敬愛ê老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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