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南州（台灣基督長老教會牧師）
感謝張宗隆牧師撰寫〈台灣基督長老教會〈國是聲明〉（1971年）是誰起草的？〉專文（《台灣教會公報》3730期18、19版）。張牧師訪問一些人，揭露一些〈台灣基督長老教會對國是的聲明與建議〉發表背後少數人知道的祕辛，並提出一些省思與澄清。
張牧師的專文，觸動了我寫出我個人早就想說的一些看法。我不再重述教會發表〈國是聲明〉的背景，直接從張牧師提及的周聯華牧師和高俊明牧師的回憶錄談起。
周聯華回憶錄
《周聯華回憶錄》是1994年（不是1984年），由聯合文學出版社出版（聯合文學2016出第二版），台灣基督教文藝出版社2010年再版。周牧師在回憶錄中這樣敘述長老教會的〈國是聲明〉。他提及中華民國教會合作委員會的會議：「在一次的會議上提出我們應該對國是有些關懷，即席許多位也發表了一些意見。於是推定了三個代表，起草一份宣言，我也是其中的一個。這宣言的第一段就是我寫的。許多朋友都說這一段文章無論內容和筆調，怎麼看都是我寫的。我還記得這篇文章是在台南神學院的校長住宅中寫的。」（參看2010年版，227頁）周牧師又說：「其次，長老會的宣言也不是完全的原稿，他們曾經過修改、增刪……」（228頁）
周牧師的回憶錄顯明三件事：一、長老教會的〈國是聲明〉的原稿是教會合作委員會託三個代表草擬的，周聯華牧師是三位代表之一。二、長老教會的〈國是聲明〉，第一段是周聯華牧師寫的（他說人們可以從其內容和筆調看出這事）。三、長老教會發表的〈國是聲明〉並不是受教會合作委員會之託撰稿者提交的「完全的原稿」；長老教會有修改、增刪。
高俊明牧師的第一本回憶錄
高俊明牧師有兩本回憶錄：第一本書名是《十字架之路──高俊明牧師回憶錄》（望春風，2001年）；第二本是《高俊明回憶錄──磨難苦杯下的信仰與實踐》（前衛，2017年）。在2001年出版的回憶錄中，高牧師只簡要地敘述〈國是聲明〉之撰寫與發表過程。高牧師這樣敘述：1971年11月19日，教會合作委員會在東海大學召開會議。「會議中，台南神學院副院長彌迪理牧師提議：『台灣現時處在動盪的時局下，我們教會應基於基督教的信仰說話，不要緘默。』周聯華牧師和衛理公會的華納會督（Bishop Warner）發言支持。經熱烈討論後，大家一致通過以教會合作委員會的名義發表聲明；並成立小組，以周聯華牧師、彌迪理牧師和羅愛徒牧師為中心，共同討論和擬稿。……宣言草擬之後，請各團體簽名。……大家都說不能簽。既然如此，會議開不下去。身為教會合作委員會主席，我說：『既然如此，我把草稿帶回長老教會研究。我們不會迴避，將根據信仰和愛心，發表宣言。』」
高牧師接著在另一段說：「我把原稿拿回長老教會。大家一次又一次討論，刪除一部分，增加一部分，修改一部分，1971年12月29日，以台灣基督長老教會的名義，發表〈對國是的聲明與建議〉」（有關發表日期，《教會公報》1076期作12月16日；1077期作12月17日；1078期作12月29日。總會印製給各教會的單張為12月29日。總會通過〈國是聲明〉的常置委員會是12月16至17日召開）。高牧師最後這樣概要敘述這份宣言：「該宣言以基督信仰為基礎，重申尊重人權，台灣的住民有權決定台灣的命運，反對所有出賣台灣的行為；並要求政府內政革新，以及中央民意代表全面改選。」（230～231頁）
高俊明牧師的第二本回憶錄
高牧師在2017年出版的回憶錄，對〈國是聲明〉的發表過程有較多的著墨（99～106頁）。高牧師在這版回憶錄中，說到幾件事：一、彌迪理牧師在教會合作委員會議中的提議，是高牧師跟彌牧師說之後，彌牧師才提出的。二、彌牧師並未參與草稿之擬定，草擬初稿的三人是周聯華牧師、衛理公會的美國「監督」、前銓敘部部長雷法章（103頁）；還有高牧師本人也參與討論。三、「所以國是聲明前一半就是這個小組起草的」（103頁）。四、高牧師拿回合作委員會的初稿後，「由總會常置委員會派一些牧長來研究」（高牧師在這一部分有些2001版回憶錄沒有的敘述：「長老教會就派一些有神學基礎的教授，或是有牧會經驗的牧師，可以了解一般人想法的名人，或是具有國際觀、世界觀的人士，從各個不一樣的角度，來討論這件事情。」）、「討論好幾次以後，改來改去，特別強調台灣前途應該由台灣全體住民來決定，也附帶要求全面改選國大代表。」（104頁）五、高牧師的總結：「該聲明的前半部是由三個人起草的，後半部是由二十幾個人一起修訂的。」（105頁）「三個人」應該是指合作委員會指派的三人；更清楚的說，我們的〈國是聲明〉第一大段是周聯華牧師寫的。六、高牧師完全沒有寫到張宗隆牧師提到的一份「彌牧師交由郭榮敏牧師翻譯」之文稿的事件，也沒提到總委會委派的小組討論的是兩份文稿：合作委員會的初稿，和彌牧師整理之會議紀錄的中文譯稿。這或許是高牧師一再提及的：「教會內部參與者，一律保密。」
發表〈國是聲明〉的大概過程和省思
綜合周聯華牧師、高俊明牧師的回憶錄，再參看張宗隆牧師《教會公報》3730期的專文，我們可以得到幾個結論，也有一些疑問：
一、教會合作委員會委託起草聲明的人是周聯華牧師、彌迪理牧師、羅愛徒牧師三人。周聯華牧師、高俊明牧師兩人的回憶錄，對此的記憶起初是一致的。但高牧師在2017年回憶錄裡，起草人少了彌迪理牧師，增加雷法章一人。衛理公會有代表參與，但沒名字。所以起草人似乎可能有四人。周聯華牧師說他起草的地點是「台南神學院校長住宅」，那就是當時南神代理院長彌迪理牧師的宿舍。在彌牧師的宿舍，他本人卻沒參與起草，這有點不合情理。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