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提
剛過去不到一個月的和平紀念日，記念的是發生在1947年的二二八事件。當年被國民黨政府強行血腥鎮壓的動盪，可說揭開了1949至1991年長達半個世紀白色恐怖之序幕，在政權強行介入下，司法正義蕩然無存，冤假錯案不計其數。而近幾年的轉型正義，重點工作之一正是讓當年受冤枉的人得到平反。
事實上，人類史上冤案族繁不及備載，或許不一定每個被告都完全無辜，也不一定和每個人都有牽連。然而，兩千年前曾發生一樁冤案，被定罪者是有史以來唯一真正完全無辜之人，而且全世界每一個人，不分國家、不分族群，都是此案真正的罪犯，卻有可能因著那人作了替罪羔羊而僥倖逃過了死劫。
今年的3月24日是棕樹主日，也是受難週的開始，記念的就是那椿千古奇冤──無罪的上帝之子為罪人受難、受死，被釘在十字架上。每位基督門徒，都當在此時思想、反省、悔改、認罪，並為自己平白得到赦罪恩典獻上感謝。
義大利畫家卡拉瓦喬（Caravaggio，1571～1610年）於1602至1604年間或1607年創作的《荊棘冠冕》（Crowning with Thorns，右圖），描繪的就是羅馬兵丁凌辱人子的情景。畫家刻意拉近了距離，細細描繪昏黃的光影、人體的肌理、甲冑的反光，逼真程度讓人彷彿可以聞到空氣中散發的血腥與汗臭，可以聽到棍棒擊打肉體的聲響及人子的悶哼。
祂遭棄絕
藝術史上以荊棘冠冕為主題的藝術作品所在多有，這幅《荊棘冠冕》特出之處在於曾受到藝術收藏家文森佐‧朱斯蒂尼亞尼（Vincenzo Giustiniani，1564～1637年）高度肯定，並因此將卡拉瓦喬列於十二個成就等級的最高級。卡拉瓦喬自己也還有另一幅相同主題的作品（左圖），約於1604年創作，從另一個視角勾勒人子耶穌受制於羅馬兵丁的姿態。
在前作中，耶穌身形佝僂，荊棘冠冕刺進了祂的額頭，露出斑斑血點。祂手裡拿著蘆葦、身上披著朱紅外袍，我們從聖經知道人們戲謔地對祂說：「猶太人的王萬歲！」（馬太福音27章28～30節）真實情況裡，祂接下來會被鞭打、被嘲笑、被吐唾沫，最後被釘上十字架。讓人不解的是，就在幾天前，耶穌在眾人簇擁下風光進城，宛如被擁戴為主，為何短短數天內落到如此田地呢？
我們看到耶穌被眾人棄絕，但是如果我們只看到祂被人棄絕而依然充滿了愛，然後我們惋惜、哀嘆一個好人受冤枉，那麼，我們不會因為祂的死有什麼改變。除非，我們真正明白祂被棄絕的理由。
不義之審
稍有正義感的人，難免都會為這件冤案發出不平之鳴。即便是出賣耶穌的人猶大也必須承認：「我有罪了！我出賣了無辜人的血！」（馬太福音27章4節，環球聖經譯本）審判長彼拉多看出「他們是因為嫉妒才把耶穌交了來」（馬太福音27章18節），因他找不出任何理由來定這個人有罪（路加福音23章4、14節）。同被釘十字架的死囚也知道自己受罰是罪有應得，「但這個人並沒有做過什麼不對的事」（路加福音23章41節）。
假冒為善的祭司與法利賽人以敬虔為名殺死了上帝的兒子，正如耶穌所說：「經學家和法利賽人啊，你們這些偽君子有禍了！你們好像粉飾了的墳墓，外面美觀，裡面卻裝滿了死人的骨頭和一切的汙穢。」（馬太福音23章27節）然而，耶穌被棄絕的原因不僅止於此，在這場不義的審判中，有三個人棄絕耶穌至關重大，第一個自然是猶大，第二個是彼得，第三個是上帝。
猶大為何棄絕耶穌？簡單地說，當有利可圖，祂就跟隨耶穌；當眼看著要血本無歸，他就立刻出賣耶穌。這並不是猶大獨有的罪，早在千年前，撒但就曾懷疑約伯：「約伯敬畏神，難道是無緣無故的嗎？」提摩太‧凱勒牧師曾說，撒但認為是約伯對待上帝就如同投資人對待股票，如果股票讓他獲利，他就繼續持有；一旦開始賠本，他就全部賣出。所以如何分辨一個人是上帝的僕人還是投資人，方法就是：當順服和跟隨耶穌要付出代價時，他會怎麼做？
人之罪惡
事實上，當耶穌說有人會出賣祂時，門徒一個一個問祂：「主啊，該不是我吧？」（馬太福音26章22節）正足以證明他們的屬靈洞察力，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或許真的可能出賣耶穌。彼得就是缺乏這樣的屬靈洞察力，他才敢自信滿滿地對耶穌說：「就算所有的人都背棄祢，我也永不背棄祢。」而這樣的驕傲與自信，讓他成為第二個棄絕耶穌的人。
我們從猶大與彼得身上看到，耶穌的死不僅緣於法利賽人與文士的嫉恨，更緣於人類自亞當、夏娃以降難以解決的困境──罪。耶穌所受不義的審判，累累的鞭傷、刺穿掌心的釘痕、汨汨流下的鮮血，乃至被神離棄的死亡，無一不是因為罪而受的刑罰，而這些罪無一可以歸咎於祂，必須全部算在人的頭上。
人的惡還需要多說嗎？在路加福音22章31～53節所記載耶穌人生的最後一個夜晚，一個一個棄絕耶穌的門徒中，公認最邪惡的猶大，甚至是以友愛的動作──親嘴做出殘酷的背叛，親手把耶穌送上十字架。或許向來奉公守法的你雖認同人是罪惡的，卻還要為自己辨護兩句，認為那都是別人做的，你可是一心一意追求上帝真理的敬虔的基督徒。那麼，你可能就是下一個彼得。
我們必須常常捫心自問：如果背棄信仰，可以得到安全、財富、權力，我們會做怎樣的選擇？如果背棄信仰，就可以不再承受質疑、拒絕、逼迫，我們會做怎樣的選擇？我們也可以問：「主啊，該不是我吧？」或許我們會發現，自己和彼得沒有那麼不一樣。
人的罪惡，理應得到上帝的忿怒。愛德華茲（Jonathan Edwards）曾說，耶穌在客西馬尼看到的是上帝將這忿怒的杯擺在祂面前，這杯比尼布甲尼撒王的火爐可怕得多。這忿怒的杯，就是上帝的棄絕，也是基督最後的試探。
義之替代
耶穌被上帝棄絕，遠比被親密的朋友背叛痛苦，但是祂沒有拒絕。「神愛世人，甚至把祂的獨一愛子賜給他們，為要使一切信祂的人不至滅亡，反得永生。」（約翰福音3章16節）上帝賜下耶穌的方法之一，就是把祂棄絕在地獄。所以，耶穌被賜給我們，不僅表示上帝愛我們的愛，也證明耶穌愛我們。提摩太‧凱勒說，如果連地獄也無法摧毀耶穌的愛，我們還能做什麼摧毀呢？而當我們真正明白承受何等大的恩典，我們就開始能夠對付自己的罪、面對批評、承受苦難。
如今，我們的罪孽歸在耶穌身上，祂成全的律法之義歸在我們身上。我們既然因信稱義，就得以與上帝和睦相處，藉著耶穌、因著信飽享恩典，「並且因為盼望得享神的榮耀而歡呼自豪。」（羅馬書5章1～2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