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燼

雖然平常沒什麼機會旅遊,不過在目前全球化的產業結構下,出差卻是在所難免的任務。這當然不能與旅遊相提並論,但是也藉此機會,開闊了不少視野、增加了好些體驗,如果旅遊的意義是為此,那出差確實有類似效果。譬如說前些時候,就因工作之故到了中國數次,由於發生一些波折,為了一個案子去那麼多次,還是我個人前所未有的經驗。也正好藉著機會印證,我此前透過各式媒體認識的中國,是否一致。

     不自由的網路世界

出差的目的地,是位在廣東省東莞市的大朗鎮,近兩百年前引爆鴉片戰爭的虎門銷煙,即發生在大朗不遠處的虎門鎮。不過坦白說,我對於出差的意願向來不高,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出差會讓我有些工作、任務受到耽擱,平常還可以把握一些零碎時間做點事;出差時幾乎整天都有事要做,忙進忙出的狀況下,時間上的運用彈性,也就相對較低了。再者,一些聚會可能也因出差的行程,而受到排擠,這幾次出差便讓幾個重要的聚會被迫告假。

只是不甘願歸不甘願,這種行程還是引發了一些討論,一位平時更難撥出時間遠行的朋友,略帶興奮與好奇地發問:「那你有沒有趁機去吃當地小吃?」我聳聳肩回答:「沒有。」朋友難掩失望:「那不會很遺憾嗎?很難得耶。」我順著他的話回說:「就是怕留下遺憾才沒去吃的。」容我援引另一位同事的觀點,路邊攤上擺著的是不是食物,都很難說呢。

有些事是無庸置疑的,生在台灣的人,如果想要體驗派屈克.亨利(Patrick Henry,1736~1799年)那句「不自由,毋寧死」(Give me liberty, or give me death!)的真諦,那麼去趟中國大概可以略知一二。對經常使用臉書、LINE、Google、維基百科及YouTube的我們而言,這些通通被擋在牆外。雖然牆內的人們想辦法開發各種翻牆的技術,但對已經習慣網路自由的我們,難免心生與世隔絕的感受。

也因此,當我得知要去中國出差,準備的事項之一就是昭告親朋,我會失聯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就不用找我了。如果小羅斯福(Franklin Delano Roosevelt,1882~1945年)在世,應該會在他言論、宗教、免於匱乏、免於恐懼的四大自由之外,加上「不被屏蔽的自由」。

     不均衡的小鎮風貌

不過很有趣的,我在出差工作的過程中,總有些耐人尋味的熟悉感;除了我本身有工廠生產線的工作經驗之外,大朗鎮的部分景緻、氣氛,頗相似於長輩口中對初期工業化、早期台灣鄉鎮的形容。

一如台灣早期工廠林立,大朗的街道亦是如此;一如當時工廠帶來的濃煙,漫步在大朗的路上也有同樣的感覺;有些商店的格局、擺設,其相似性甚至讓我產生了濃濃的鄉愁,彷彿回到了孩時在陰暗雜貨店中尋覓糖果甜點的熱切;而下班時間工人魚貫而出,與長輩描述昔時下班離開工廠的畫面,隱隱約約有了重疊;那種離鄉背井謀求發展的模式,與早前台灣人出外打拚的精神有異曲同工之妙,差異的是他們動輒得咎,都是遠離家鄉千里之遙。工作之餘,我喜歡靜靜地旁觀著這些看似平凡不過的風景,聆聽工人們對生活的想法,悄悄地比對著我心目中對故鄉過往的認識。

雖有這些相仿之處,但當然也不是全部雷同,還是有些差異值得玩味。在大朗除了林立的工廠外,高樓大廈亦不少見,這恰好形成一幅縮影,說明了中共念茲在茲的大國崛起,有著發展不平衡的現象,顯然蓬勃發展的同時,每個角落的節奏並不一致。說明落差更為具體的場景是,當我們經過深圳這種上千萬人的城市時,仍可以看到百萬以上的跑車從三輪拼裝車旁呼嘯而過。

和中國人相處時,感覺人的素質、性格也是不太平均,有些相處起來還頗為融洽,合作愉快,有些就需要比較多耐心。或許,這些明顯的差異與不均,反映的是領導階層疾呼的「四個全面」,不僅是口號,更是刻不容緩的議題;強國昂首睥睨的輝煌下,陰影裡蟄伏著讓人掛慮的隱患。

     沒有裝潢的禮拜堂

另一個差異則是聚會。幾次出差中,有一次主日在大朗度過,因此前幾天就開始找可以聚會的地方。剛開始並不是那麼順遂,人生地不熟的,聚會的地點不是那麼容易尋覓,能找到資訊的教會,要不是太遠,就是資料已過期。雖說若沒有聚會,自己也可以讀經、禱告親近主,但是倘若可行,還是希望能和主內肢體相聚。

最後,終於在禮拜六下午,聯繫上一通電話,詢問聚會時間、地點時,我明顯感覺到對方的謹慎,可能擔心我別有居心吧!體會到這份心情的我,同情之餘,又有點哭笑不得。顯然,官方雖然宣稱人民享有宗教自由,但人民這份不安,正見證了基督教會受到的窘迫。

隔天,我們在相約的地方碰頭,並帶我到聚會的地方。那是在一棟老舊公寓的二樓,穿過昏暗狹小的樓梯間,十餘坪大的空間中,放置著幾張長條木椅,牆上懸著十字架、貼著經文與信仰宣言,一派樸實的風格。

我到得早,因此有多些時間和傳道人閒談幾句,方知大朗這地方流動人口多,教會的經營頗受限制,傳道人更是遠從60公里外的鄰鎮來協助。隨著聚會時間臨近,聚會的人陸陸續續到來,中老年人居多數。聚會的程序很簡單,只有詩歌、講道及見證分享。選唱的詩歌都算熟悉,除傳統詩歌之外,也有些近幾年創作的歌曲,比較意外的是一口氣唱了十幾首,一個小時就這麼過去了。講台分享以血漏婦人為主題,內容不算艱深,多是藉由聖經,勉勵基督徒熱心追求救主基督的信息。

攝影/餘燼

     忍不住的會後迴盪

關於中國現在到底有多少基督徒,至今仍未有統一的說法,我也不認為只有一次的短暫接觸,對中國教勢能有什麼具參考性的觀察。然而,這次難得的聚集,卻讓人忍不住想像,究竟基督福音是否能深耕此地?因為在這次講道中,引用聖經有之,勸勉德行有之,卻缺少對基督性情、作為的認識,對福音真理的闡明。整體而言,他希冀信徒為基督付出的要求,還多於基督為迷羊所成就的宏恩。

如果講道的內容,聚焦於道德性的教導,或許會眾待人處事的素質會提升;但對於認識那召我們出死入生、出黑暗入奇妙光明的救主,卻是有限。如果講台的信息,著重在對教會的認同,或許彼此會更為凝聚,甚至有益於社會資源的整合運用;但對於新婦以聖潔無暇之身歸於她的良人,卻可能有失焦之嫌。如果傳道人的論述,強調我們當為基督服事委身;那麼應當留心,我們行事為人,總是築基於基督為我們所成的恩典、所做的榜樣(羅馬書8章29節)。

這次簡短的聚會,可惜的是未有更深的對話,致使互動雖有,卻未觸及核心;基督信仰立基於神所默示的聖經,有其深邃主內肢體間的往來,汲出當中豐沛,豈不是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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